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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8 (無限滑板) BL同人,CP為喬/櫻/愛抱夢 三人無差

內文為最初在噗浪發布的隨筆短打合集,最初未打算擴寫,因此篇幅短且前後較不連貫

重新潤稿加筆後的實體本:
https://www.ruten.com.tw/item/show?22125285293045

電子書:
https://www.doujin.com.tw/books/info/56565

內有三人不分攻受性行為描寫,請多加注意


櫻屋敷薰覺得自己快被閃瞎了。
水晶吊燈、玻璃酒杯、鑽戒、名錶......他不是仇富,只是他從小在日式宅院中長大,因此這種……說好聽點叫做「富麗堂皇」的浮誇宴會廳實在不怎麼符合他的審美。

「請問……是櫻屋敷老師嗎?啊,我果然沒認錯……」
對,還有這些煩死人的交際應酬。

薰保持著社會人士應有的得體微笑,又敷衍了兩批前來搭話的人後,終於移動到了角落,笑得差點僵住的面部肌肉也終於得以獲得休息;剛站定沒多久,一個龐大的礙事的人影就站到了他的身邊。

「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有宴會……你應該不是第一次吧?」虎次郎將手中的一支酒杯遞給了薰,自己端著另一個酒杯湊到唇邊。
「不是,不過上一次也是很久以前了。」薰跟著端起了酒杯,將視線從穿著西裝的虎次郎身上挪開,投向宴會廳的中央。

神道愛之介,這場宴會名義上的主角之一,正站在一群長者的包圍中,帶著輕鬆的笑容說著些什麼,一群長者很快就被逗的眉開眼笑,紛紛出聲誇讚。
「就沒有人覺得他那張笑臉很像是貼上去的嗎?」虎次郎壓低音量吐槽。
「給我看場合說話,肌肉白癡。」薰同樣帶著笑容,嘴上毫不留情。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啊……」虎次郎回嘴回到一半,就轉成了一聲嘆息,「唉,好想去S啊……」
「……」

兩人雙雙陷入沉默,一方面是這個場合確實不適合亂說話,一方面則是兩人也都累了,交際本身就是件耗費心力的事,虛情假意的試探更是如此。
兩人在角落待了一陣子,就看見那個多數時間都跟在愛之介身後的男子朝他們走來,虎次郎和薰都還沒忘記對方眼下那顆淚痣,即使裝扮完全不同,但對方確實就是在S的錦標賽中突兀登場、又突兀棄賽的那個Snake。

「櫻屋敷先生,虎次郎先生,我是愛之介先生的秘書,敝姓菊池。愛之介先生讓我替他轉告,如果兩位累了的話,可以到他平時的休息室休息,我可以為兩位帶路。」
薰和虎次郎互看了一眼,虎次郎一聳肩,「我沒差。」
「宴會沒關係?」 薰多問了一句。
「沒有關係,兩位不必擔心。」
「那就走吧。」

薰和虎次郎都是在一個月前接到電話的,愛之介在電話另一端詢問他們有沒有興趣參加神道家舉辦的晚宴。

『你之前說,只有我把你們的事情摸個一清二楚不公平,所以我想你們可能會想來看看……?』

薰其實不太記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說過這句話。
愛之介在那之後隨即又花了一些時間解釋,因為從外界角度來看他們過去並無交集,如果突然由他發出邀請函,很容易驚動狗仔或政敵,如果在沒有其他賓客的日子進行私人接待也是一個選項,只是那樣反而會驚動家中的長輩,因此為了盡可能減少他們日常生活可能受到的影響,他不會直接邀請他們,而是會用另外的辦法將他們帶到宴會上。
薰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思考了大半天,又和虎次郎確認了一聲後,才調出通訊錄中的來電紀錄回撥,接起電話的就是此時在他們前方領路的私人秘書。

幾天後,虎次郎被店內一名有些年紀、但體態依舊保持良好的常客軟磨硬泡地拜託他當一天的男伴,一同參加神道家其中一位夫人的生日宴會,薰則是從一名客戶那裡收到了通知,表示想求一幅字作為神道家夫人的生日禮物,也想引薦他給那名年輕有為的議員。

總之,繞了這麼一大圈,他們就這樣踏進了神道家舉辦的宴會之中。
宴會在名義上是年輕議員為了教養自己的姨母舉辦的慶生晚宴,然而本質上也就是幾位貴婦在炫耀自身的教育有多麼成功,對於當今的神道家主事者又具有多麼大的影響力,只要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出這點。


「兩位,請進。」菊池為兩人拉開了房門。
薰率先踏進了寬敞的房間,才一進門,他就看著辦公桌後的一整片電視牆愣住了,腳步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導致跟在身後的虎次郎在撞了他一下後才急急忙忙剎車。
「別突然停……呃,這個是什麼?」
「這裡是愛之介先生的休息室,無法親自前往S的時候,愛之介先生會在這裡觀看S的現場直播,遙控器在這裡。」菊池適時地送上了遙控器。
薰按下了按鈕,電視牆上的畫面一個個亮起,從各個角度展示出了Crazy Rock熱鬧的盛況,過多的畫面讓薰一時有些暈眩,皺著眉頭看了一陣子,就再次關掉了螢幕,「他還交代了什麼,讓我們在這裡等到他回來嗎?」

愛之介是宅邸的主人,先前裝作不認識的樣子被帶到他們眼前時,也是寒暄了沒兩句就被拉走,忙得不可開交,自然不可能像他們一樣先開溜。

「愛之介先生的意思是,如果兩位需要休息的話可以就在這裡等著,我會為兩位準備茶水和點心,如果不想坐著的話,我也可以帶著兩位在宅邸內四處走走。」
虎次郎一挑眉,「你不是他的秘書嗎?不跟著他沒關係?」
「是愛之介先生吩咐我陪著兩位的。愛之介先生很習慣這種場合,沒有關係。」
「那就走吧。」

這沒有什麼好猶豫的,畢竟他們會暫時放下滑板和S來到這棟宅邸中本來就是出於好奇——十年前他們沒有機會知道愛抱夢平時過著什麼樣的生活,而現在他們終於有了機會。

菊池顯然也知道他們想看的是什麼,因此他們抵達的第一站就是展示間,整個空間之中掛滿了照片、獎狀、獎盃以及獎牌,那些獎狀上的名字理所當然便是「神道愛之介。」

虎次郎有些咋舌,俯下身盯著玻璃櫥櫃中擺放著的一片透明獎牌,「還真的有人會做這種房間啊……」
「是的,三位夫人非常熱衷於此,過往也時常帶客人來這裡。」
薰皮笑肉不笑地哼了聲,站在牆邊,一張一張地看著愛之介從小到大和許多面孔的合影,「我猜猜看,她們應該連他交的朋友都要管,對吧?」
「三位夫人對於愛之介先生的交友情況一向非常關注。」菊池停頓了一下,「也是因為這樣,愛之介先生才沒辦法直接邀請兩位,畢竟家中有客人的話瞞不過三位夫人,三位夫人可能會因此去調查兩位的身家背景……雖然並不是沒有辦法應付,但我和愛之介先生都認為提前避免這種情況會比較好。」
「帶我們來宴會,然後把我們留下來的話有比較好嗎?」虎次郎有些不解。
「是的,按照過往的經驗,夫人們在生日宴會後會邀請幾位密友一同小聚,不會再離開居住的區域,只要沒有直接撞見,事後處理就會方便許多。」
「……你說的好像愛之介不管邀請誰回來,那三位夫人都會剛好『撞見』一樣。」
「不是每次,但機率非常高。」菊池乾脆地回答。
虎次郎一時無言。

薰將視線從愛之介的大學畢業照上挪開,「他平常是在哪裡練習滑板的?」
「後院的游泳池,從愛之介先生開始學滑板後,游泳池就沒再注水過了。」
「他為什麼會玩滑板?誰教他的?」
菊池的回答慢了半拍,「……是我教愛之介先生的。」
「所以,你應該知道他高中的時候到底出了什麼事,對吧?」薰面無表情地追問。
「是。」
「他叫你告訴我們的?」
「愛之介先生的意思是,如果兩位問起,可以照實回答。」菊池停頓了一下,「他說,那是他以前就該告訴兩位的事。」

「……那就說吧。」薰的語調中帶上了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急切,「那時候他到底怎麼了?」

 

菊池忠的故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內容詳細,但並不複雜。

虎次郎聽完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薰同樣沉默了片刻,再度開口時,就是向菊池詢問有沒有能夠透氣的地方。
也因此,他們現在才會雙雙站在那個故事中的游泳池邊,背對著房屋透出的暖黃燈光,無言地望著空蕩蕩地游泳池底;菊池在他們停下腳步後,隨即就退到了聽不見他們說話的距離,安靜地等待著。

微涼的夜風稍稍吹散了盤踞在虎次郎胸口的那股煩悶,「……有什麼感想嗎?」
「不意外。」
「也是啦。」

他們早早就猜到了愛之介的家庭狀況不太普通,一個高中生待的最多的地方也不外乎就是家庭和學校,以愛抱夢展現出來的個性,他在校園中顯然不太可能受到什麼足以讓人性格匹變的挫折,既然如此,問題十有八九出在家中。
至於菊池忠,也就是Snake,他們也猜到他是關鍵人物了,畢竟愛抱夢在S的樣子雖然一直都很瘋狂,但在錦標賽決定了八強後,那股瘋狂更是變本加厲,而Snake在決賽前夕給予的忠告中也透出對愛抱夢的熟悉,兩人之間顯然就有不少故事。
那段故事的劇情確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外之處,但曾經的猜測一個個受到證實,也不是什麼愉快的感受。

「雖然可以理解,但有點難想像啊……」虎次郎自言自語著。
他不明白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夠信任是什麼感覺,自然也無法想像有人會因為被唯一信任的對象背叛,就將身邊所有人都遠遠推開,轉而追求虛幻不實的妄想。
無法想像,但並不會去否定,因為結果早已擺在他們的眼前。

「我啊……其實到錦標賽舉辦的那個時候,根本已經沒抱什麼期待了。」虎次郎帶著有些苦澀的笑容坦承:「我也期待過,只是我沒辦法一直這樣期待下去……那個時候是他什麼都不說就離開的,然後S那個時候,不管怎麼看,他都已經不是我知道的那個愛抱夢了,雖然我還是想找他把事情問清楚,但我也常常在想:算了吧,人生就是這樣,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永遠不變,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原因。」
「嗯。」
「結果……你才是對的,有一部分的他從來沒有變過……即使遇到那種亂七八糟的事,感覺都快進精神病院了,那傢伙也不是真的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虎次郎察覺到自己有些語無倫次了,嘆了口氣,索性閉上嘴,安靜地整理自己的思緒。

虎次郎對於愛之介在那場錦標賽後的改變,抱持著懷念、欣喜,以及淡淡的愧疚。
他對於愛之介的態度比櫻更平和,並不是因為他脾氣更好,也不是因為他沒被滑板砸過,而是因為他不認為自己有資格接受那份遲來的歉疚以及補償。
當年先親吻愛抱夢的是薰,在愛抱夢離去後調查愛抱夢身分的是薰,在S成立後率先加入的是薰,堅持要與愛抱夢比賽的是薰,最終撥出那通電話的還是薰。
和薰一比較的話,他為此做的努力簡直少的可憐。
少到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他真的能說自己喜歡愛之介、喜歡過愛抱夢嗎?

「不要把我說的像是整天都在等他回來的怨婦一樣。」薰冷冷地瞪了虎次郎一眼,「我會說我們認識的愛抱夢還在,是因為他在行為上有破綻。」
「你說的是不和我們決鬥的部分嗎?」
「廢話。」
「他說那是因為你的滑法很無聊。」
「他沒有那個耐心讓一個無聊的對象追著他七年,他會一開始就把人扔下懸崖。」
「噢……」虎次郎想了想,S的愛抱夢確實沒什麼耐心。
「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好了,如果他的『有趣』定義是我必須抱著要把他撞下懸崖,或是把他打的頭破血流的意圖來和他比賽,那我的確是一點也不有趣,而且我也不打算為了迎合他而變得『有趣』,世界不是圍著他轉的。」
「……他都已經親口說過了,而且還把你打成那樣,你現在還是站在這裡……這真的很不像你會做的事。」虎次郎轉過頭看著薰,首次問出那個他想了許久的問題:「你就這麼想相信他嗎?」
「說的好像你不想一樣。」薰冷冷地反駁。

虎次郎嘆了口氣,仰頭看向明亮的月色。
這點他倒沒辦法否認,他也在S混了這麼多年,他觀察著愛抱夢的每一場比賽,而和薰的那場……愛抱夢的的行為模式確實和過往截然不同。
在過去,從來沒有哪個玩家在正面干擾愛抱夢後,還能繼續站在滑板上超過十秒;然而薰在賽道的前半幾乎都在干擾愛抱夢,愛抱夢卻一直到賽道幾乎快過半了才做出反應。
那段延遲具有他所希望的意義嗎?或者只是自作多情?在聽了菊池的故事後,虎次郎似乎模模糊糊地有了些想法,但依舊不甚明確。

虎次郎有時候會想,只靠著幾滴意義不明的眼淚,就能佔據他人心中的角落長達數年,這也太狡猾了。

「……欸,薰,他摔倒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薰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大概完蛋了。」
「欸?」
薰的眉頭緊皺著,惱火的神情和接著吐出的答案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就連那傢伙失敗的樣子,我都覺得有點可愛。」
「……你是在想那種事嗎?我覺得你看起來挺幸災樂禍的。」
「廢話,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那個傲慢又自己為是的愛抱夢。」
「哈哈……」
虎次郎輕笑了出聲,薰的話語乍聽之下有些前後矛盾,但如果有人問他對於愛抱夢那一摔有什麼想法,他的答案八成也差不多,要用幾句邏輯通順的話來描述他對於愛抱夢的想法,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

「……結果,最後是藍加成功把那個渾蛋拉回來了呢。」虎次郎笑沒幾聲又是一聲嘆息,他覺得他今晚嘆息的次數實在有點太多了,「那時候問他把愛抱夢撞下滑板後說了什麼,他居然是告訴他滑板要開心玩……如果是我去跟愛抱夢說的話,你覺得他會聽嗎?」
「不會,他只聽得進去能跟的上的人的話,你以為你那一身肌肉能追的上他嗎。」
「……啊啊真是難搞的要死,就算聽完什麼悲慘的童年故事,我還是很生氣,寧願去找什麼夏娃也不肯來找我們,那個渾蛋。」
薰瞥了虎次郎一眼,「你有什麼好氣的?被揍的又不是你。」
虎次郎理直氣壯地回瞪,「你被揍我就不能生氣嗎?」
「……白癡。」


泳池邊再次陷入寂靜,直到菊池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愛之介先生。」

 

薰和虎次郎同時轉過身,看著已經脫下西裝外套,正在鬆開領帶的愛之介。
「薰,虎次郎。」愛之介露出笑容,「抱歉,等很久了?」
虎次郎一聳肩,「沒有。」
薰微微瞇起眼,一直等到愛之介走到離他們兩人只有兩步距離時才開口,「完全沒有。我們剛好討論到你在S摔的狗吃屎的事。」
愛之介的表情一僵。
虎次郎錯愕地看向薰,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了幾趟,薰正在微笑,這是個非常危險的信號,於是他決定靜觀其變。

「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們有什麼反應嗎?」
愛之介別開了視線,「……不知道。」
「除了笑還能有什麼反應?」薰哈了一聲,「一直以來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傢伙摔的那麼狼狽,要人不准笑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愛之介的嘴角輕輕抽了幾下,向下落了些許,「……是啊。」
「那個時候你在想什麼?」
愛之介抿了抿嘴唇,「薰……」
「不准跑,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愛抱夢。」薰乾脆上前兩步,直接揪住了愛之介的衣領。

虎次郎站在一邊,查覺到愛之介的視線好幾次掃向他,帶著一點求助的意味,虎次郎直接朝對方一攤手,表示他無能為力;當然,他不是真的無能為力,他似乎察覺到薰的意圖了,所以他不打算阻止。

愛之介求助無果,單依舊在垂死掙扎,「那不重要……」
薰沒有鬆手,依舊逼視著愛之介,「告訴我。」
愛之介的表情在兩人的注視下一點一滴崩裂,憤怒、焦躁、恐懼,有太多情緒一閃而逝,薰即使全神貫注也來不及看清。

「……很丟臉。」愛之介輕聲回答。
「還有呢?」
「很丟臉,居然用那種丟臉的樣子……所有人都在嘲笑我。」
「然後?」
「好想死。」愛之介的聲音輕的幾乎要消失在夜色中,然而嘴角的弧度卻詭異地擴大了,「好希望有人可以立刻殺了我……真的好想死,如果真的輸了的話我一定會死吧?我要殺了那些傢伙,全部,我沒有輸,我沒有輸啊……不過,還是好想死,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等這個時候……」

虎次郎看狀況不妙,正要開口,卻被薰搶先了一步。
「好了,夠了,閉嘴,玻璃心。」薰的揪著愛之介的領口前後一晃,打斷了愛之介,「丟臉到想死的時候每個人都有一兩次,不是只有你。」
「呃……」虎次郎看著像個人偶一樣被前後晃了兩下的愛之介,眼角餘光瞄見了菊池擔憂又驚恐的神情 ,覺得自己似乎該說點什麼,「薰……」

愛之介垂下視線,幾秒後,神情恢復如常,「薰好嚴厲啊……」
「失敗個一兩次不會死。」
「我知道,可是如果失敗了,就沒有人會愛我了,那對我來說就跟死了一樣。」愛之介淡淡地笑著。
「……」薰嘖了聲,甩開了愛之介的衣領,轉向一旁的游泳池,留給愛之介一個背影。
愛之介對於自己的衣領被揪成了一團毫不在意,從薰看向了虎次郎,「所以……為什麼要問這個?」

虎次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定定地觀察著愛之介。愛之介的神情輕鬆而自然,如果不是他剛才親眼看著薰蠻不講理地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猛踩對方的痛處,肯定猜不到剛剛發生過什麼。

虎次郎終究是沒忍住又一聲嘆息,他看著愛之介稍稍睜大的雙眼以及依舊翹起的嘴角,有些無力地為薰的行為附上註解:「大概……只是看你那個表情不順眼吧。」
「嗯?」愛之介微微一愣。
「我是說……你都已經邀我們來這裡,還讓菊池先生告訴我們那些事了,都做到這種地步了,對著我們還有必要假笑嗎?」

虎次郎心情有些複雜。
薰剛才的行為簡直能稱得上是無理取鬧了,然而愛之介對此毫無反應……更確切地說,是迅速地將負面情緒全數掃到了面具之後。
事到如今,無論是虎次郎或薰都不會相信愛之介真的是個沒脾氣的人,單從S的表現來看,愛之介的情緒波動非常激烈,而在薰有意的刺激下,愛之介確實也短暫地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但在回過神後,沒兩秒又掛上了笑容。

虎次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感到受寵若驚,還是感到鬱悶,受寵若驚的是現在的愛之介居然會為他們收斂情緒到這種地步,鬱悶的是,他首次明確意識到,過去的愛抱夢很有可能也是用類似的模式在和他們互動。

「……我以為這樣比較好。」愛之介唇邊的笑意終於徹底消失,眼中透出了困惑,「薰?」

薰依舊背對著愛之介,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那不就和以前一樣了嗎?」
「……和以前一樣不好嗎?」
「哪裡好了?」薰一咬牙,「什麼話都沒說清楚就跑了,到底哪裡好了?」
過去的愛抱夢沒有任何負面情緒,即使偶爾被開了些有些過界的玩笑,也總是一笑置之,薰從來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直到那一天,他在愛抱夢的臉頰上看見了淚痕……直到他終於意識到愛抱夢再也不會和他們一起回到那間套房中。

「別再跟那個時候一樣了什麼都不說了,你這白癡。」薰又重複了一次。
愛之介靜靜地望著薰,緩慢地一點頭,「……好。」

 

虎次郎和薰理所當然地留在宅邸中過夜了。
表面上,菊池是給他們一人安排了一間客房,不過最終三個人還是都擠到了薰的那間房裡,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虎次郎穿著睡袍走出浴室時,愛之介正坐在單人沙發中,低頭看著手中的平板,虎次郎直接走向了那張柔軟的大床,在疲憊的身軀陷入床墊時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接著才問了一聲:「工作?」
「嗯。」
「很急?」
「後天。不過明天下午的行程記者大概會問到,所以抱歉,給我點時間。」愛之介頭也不抬。

「讓我先問個問題。」
「嗯。」
「你現在是純零?」
「嗯……?」愛之介挑起眉毛,視線從平板上抬起,「什麼?」
「你看起來完全沒有想當一的慾望。」虎次郎如實說出了這陣子的觀察結果。
從他們三人再次混到一起也過了一陣子,算起來這大概是第五次了,高中時期的愛抱夢偶爾還會冒出一句「今天換我可以嗎?」,但現在的愛之介連續當了幾次零號,似乎毫無怨言。
「……嗯,我本來就無所謂喔。」愛之介勾起嘴角。
虎次郎原本只是隨口一問,但是在瞥見愛之介的表情後,突然有些狐疑,「還是說……你是在擔心什麼?」
「……我是真的無所謂。」愛之介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雖說愛之介並沒有親口承認,但態度上卻間接證實了虎次郎的猜測,虎次郎一個不注意就讓那句話從口中溜出:

「現在這麼擔心會傷到薰的話,那個時候到底為什麼下的了手啊……」

愛之介的神情因為這句話而陷入空白,嘴角稍稍提起又落下。
虎次郎察覺到自己把心聲說出口後,呆了幾秒,無奈地嘆了一天內不知道第幾口氣,「……過來一下。」
愛之介一言不發地放下平板,走向床邊。

「不是在逼問你什麼,反正薰都沒說什麼了。」虎次郎站起身,用力抱了一下愛之介,「我們在S玩了七年,早就知道你就是個有暴力傾向的瘋子了……還有,你以為薰會只為了做愛就把你叫過去嗎?」
虎次郎鬆開手,看著愛之介因為驚訝而完全瞪圓的雙眼,過去他幾乎沒怎麼看過這個表情,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擁抱對愛抱夢一向非常有效,看來這點至今也沒有多大的變化。
愛之介的神情又過了片刻才恢復正常,但聲調依舊飄忽,「我覺得我現在就死去也沒什麼遺憾了……」
「停停停,這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虎次郎有些頭痛地阻止了愛之介夢囈般的低喃,「麻煩普通地說聲謝謝,好嗎?」
「啊……謝謝。」
雖然口頭上有回應了,但愛之介還是在原地呆了將近一分鐘,才開始掃視周遭,「嗯……?」
「找平板的話,那邊。」虎次郎指了指幾步外的桌子,剛剛他招手叫愛之介過來時,愛之介就順手把平板放下了。
「喔……」
愛之介的表情依舊有點恍惚,但走回了桌邊拿起平板後,神情就再次變得專注。

這次,虎次郎沒再用問題打擾認真為工作做準備的議員,他安靜地靠在床頭,腦中浮現出了那個在S笑的像個遊戲中的神經病反派一樣的愛抱夢,再次感嘆政客真不是人幹的工作。
過去幾年愛之介對他們視若無睹,因此除了在S之外,他們能得知愛之介近況的管道就只剩下當地的報紙以及新聞上偶爾出現的資訊。
每次當他看著報紙上的新聞,想起競選海報上端整的五官以及完美的笑容,都忍不住想著:這傢伙,到底是誰啊?
這是虎次郎第一次看見愛之介專注在工作中的模樣,要不是會打擾到對方,他還挺想用手機拍下來的,他覺得薰應該也會想看看。


大約十分鐘後,愛之介放下了平板,伸了個懶腰。
「結束了?」
「嗯。」
「那再讓我問個問題吧……你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說。」
「什麼?」
「你那三個姨母是怎麼回事?」
「要說清楚的話,可能要從神道家的家譜開始說。」愛之介站起身,臉上並沒有多少排斥。
虎次郎作勢舉手投降,「那就算了,而且我也沒有想知道的那麼詳細,基本的情況都聽你的秘書說過了,我想問的是那個……你的秘書說,她們到現在還會干涉你的交友?」
「在她們認為有違神道家的顏面的情況下。」愛之介停頓了一下,迅速地補充了一句,「她們不會打擾到你或是薰,放心。」
「不是那個問題……」
愛之介緩慢地眨了眨眼,反應了過來,「這是在擔心我嗎?」
「……算是吧。」被直接這麼詢問,虎次郎實在不太習慣,連帶著回答也變得不太乾脆。
不過,他確實是擔心,雖然他也是今天才窺見愛之介的生長環境,但那種教育方式以及控制欲光是用聽的就夠恐怖了,反正他是想像不出自己在那種環境中會長成什麼鬼樣子。
如果那只是過去式也就算了,偏偏愛之介現在還和那三個控制狂長輩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這讓人不擔心都難。

「放心——」愛之介再次伸展了下雙臂,跟著躺到了床上,「考慮到外界觀感,現在留著他們的好處比較大,所以就先留著了……麻煩多,但好處也多。」
「嗯?」
愛之介闔上眼,雙手十指相抵,輕輕放在腹部,「我親愛的姨母們,相當熱衷於交際……嗯,畢竟她們對於自己的影響力也是相當自滿,所以呢,在我這裡碰壁的人就會找上她們……嗯,到時候要處理的話這就是現成的理由了,當然,這些事呢……『現在我完全不知情』。
時候到了我就會把他們送到國外安享晚年……唔,不過全送走不行,至少得留一個讓我好好盡孝,然後美國那邊一個,嗯,東京那邊也送一個表態一下,就差不多了……」

愛之介躺在床上,聲音懶洋洋的,說話的時候嘴唇掀動,不時露出兩顆尖銳的的虎牙。
一瞬間,虎次郎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動畫電影中盤據在洞穴中的惡龍,鋒利的牙齒上還帶著血漬、骨頭都還卡在牙縫中,正饜足地瞇著雙眼打盹。
好吧,白擔心了。

愛之介突然睜開眼,盯著虎次郎看了半晌。
虎次郎沒想到愛之介會突然睜眼,自然也就來不及把自己的視線從對方的臉上拔開,幾秒後,愛之介臉上展開了一個比前幾秒更加邪惡的笑容,「……啊,虎次郎你喜歡這個感覺?」
「你不去當演員真是浪費了。」虎次郎答非所問。
「好演員都在政界裡。」愛之介用唱歌一樣浮誇的語調回答。
「……日本果然要完蛋了。」
「哼哼……」
愛之介明顯的心情大好。

「欸,對了,那個沒關係嗎?」虎次郎在自己的脖子上點了兩下。
愛之介的脖子上有好幾處吻痕,雖說都是成年人了,身上出現一點痕跡根本沒什麼大不了,但愛之介身為未婚的政治人物,形象上又是老古板最喜歡的那種潔身自愛好青年,虎次郎覺得那幾個吻痕要是真的被拍到了絕對會出問題。

「用遮瑕膏就可以處理了。」 愛之介隨手把散落的瀏海往側邊一撥,「你需要嗎?要的話我讓忠找適合你膚色的。」
「啊,我就不用了,就算被看到了也不會怎樣。」虎次郎一口拒絕。
愛之介說的是他肩膀上疊加在一起的兩圈牙印,薰和愛之介在稍早一先一後在他的肩膀上啃了一口,還啃在同一個位置上,讓虎次郎一瞬間覺得自己變成了兩人的潔牙骨。
就算真有人閒著沒事去觀察那兩圈齒痕,並且查覺到兩圈齒痕的形狀略有差異,且一個來自前方、一個來自後方,那又怎麼樣?健全成年人的夜生活罷了。

浴室的門從內側被推開,薰拎著眼鏡踏出了浴室。
薰帶上了眼鏡,看向床上的兩人。
「我剛剛才想到……其實你家浴室這麼大,洗澡根本不用分批吧。」
「……啊。」
「啊。」

「別傳播笨蛋病毒好嗎?白癡大猩猩。」
「你自己也忘了你還好意思說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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