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海賊王BL同人,CP為多佛朗明哥X羅西南迪

與原作相去甚遠的、羅西南迪不曾身為柯拉松的世界線

名稱有點混淆,總之是以我喊習慣的版本為主

 


「多佛,他醒了。」

在庫埃弗渾身是血地被多佛朗明哥帶回家族後已經過了五天,第六天的早晨,多佛朗明哥終於得到了羅面無表情的報告。

「昨天晚上就醒過一次了,那時候是半夜所以我沒叫你,他還很虛弱,但是意識清楚,記憶沒出什麼問題,你如果想和他說話的話就快點去,不要說太久,他還需要休息。」

「他……」多佛朗明哥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不,沒什麼,我去看他。」

「小心一點,手術果實也救不回死人。」

「我知道。」

 

明亮的日光從敞開的窗戶照入病房,病床周遭的布簾被推到一旁,因此多佛朗明哥一踏入病房,視線就和羅西南迪撞在一起,記憶中那抹金褐色雙眼沒有絲毫的驚惶,就這樣坦然地注視著他。

 

多佛朗明哥早已想過自己該問些什麼,但事到臨頭,當他從羅西南迪寬鬆的領口看見整整齊齊的繃帶時,原先設想的質問以及試探便在瞬間被拋諸腦後。

「你的傷……」

羅西南迪等了幾秒,緩慢地眨了眨眼,依舊沒有等到下文,就順著對方開頭的幾個字回答:「羅處理好了,我有吃止痛藥,不會很痛。」

想問的問題一口氣被回答完了,這讓多佛朗明哥停頓了半晌,「……那就好。」

「嗯。」

「我帶你回來的時候,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了……什麼?」

「你說『一點都不痛』,還有……叫我住手。」

「嗯……」羅西南迪低頭思索了片刻,「我沒有印象了。」

「……是嗎。」多佛朗明哥沒有糾結這句話的真偽,「你的頭髮是怎麼了?」

「染的,幾天沒用染劑就會慢慢退色了。」

「之前我看到的疤痕是什麼?」

「用特殊的面具做的偽裝。」

「為什麼是『庫埃弗』?」

「不是我自己取的,別人這樣喊,我就拿來用了。」

「那幾年你都去哪裡了?」

「四處遊歷,沒什麼特別的目的地,就只是……到處看看。」

「羅……你怎麼會遇到他?」

「那陣子我剛好在弗雷凡斯附近……剛好看見他倒在路上,我也不可能丟下他自己一個人,就先把他帶在身邊了。」

 

羅西南迪的回答相當簡短,兩人一問一答,有些公事公辦的意味,當眼前的人還是「庫埃弗」時,多佛朗明哥從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然而當面具隨著謎底被揭開,曾經習慣的一切都顯得冷漠而蒼白。

如果他不問,「庫埃弗」就什麼都不說。

如果他不問,羅西南迪將永遠沉默。

 

「羅西……為什麼?」

多佛朗明哥終於還是問了。問題有些含糊,或許是他也無法確定自己想先問什麼,又想得到哪種答案。

但羅西,他的羅西,總是能明白。

 

「我不能接受這個家族,我也不想繼續和你的幹部們待在一起。」羅西南迪的回答依舊簡潔明瞭,沒有任何誤解餘地,「我沒有他們看上的那種資質,我也不想把他們當作家人,所以我自己離開了。」

「……我找你找了很久,你知道嗎?」

「很久以後才知道的。」羅西南迪稍稍別開了視線,但口吻依舊十分平靜,「我聽說你逼問了每一個有嫌疑的人、拷問他們,然後虐殺了他們。」

「你是怎麼離開的?」

「我在港口遇到了一個人,我和他說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他就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離開,我答應了,他的船當天就啟程了……別用那種表情看我,多佛,我知道『壞人』是什麼樣子。」

多佛朗明哥收起了臉上的不贊同,有些尷尬,有一瞬間他差點斥責對方不該跟著陌生人亂走……只是出於習慣,一種身為兄長的條件反射罷了。

羅西南迪那時候還不滿九歲,不大,但也不小了,看過、經歷過的骯髒事也夠多,至少不會被人兩三句話就拐走,多佛朗明哥在這點上對羅西南迪有信心。

 

「然後呢?」

「那個人對我很好,該學的都學了,後來是我自己得罪了一些人,為了不造成他的困擾我才離開的,當賞金獵人是……打倒了一些海賊後,順勢就這樣繼續下去了。」

羅西南迪的解釋讓多佛朗明哥沉默了幾秒,這段話的模糊之處太多了,羅西南迪顯然不想讓他知道這段經歷,也不願意告訴他故事中那個人的名字。

 

「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不覺得你會聽我的話。你的幹部……你需、他們需要你。」

「和我說話時別想那麼多!羅西!」多佛朗明哥沒有傻到會忽略羅西南迪一瞬間調換了主詞,他扣住了羅西南迪的肩膀低吼:「告訴我你的想法!」

羅西南迪平靜的面容在一瞬間扭曲了,多佛朗明哥這才想起對方還是個重傷患,雙手像是觸電一樣鬆開,「羅西,你的傷……」

「沒事……應該沒事。」羅西南迪緊閉著雙眼,皺著眉頭緩緩地吸了口氣,又徐徐吐出,重複了幾次後才確定地點點頭,「沒事。」

雖然羅西南迪這麼說,但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多佛朗明哥還是從中看出了疲態,顯然這短短的幾句話已經消耗了不少的精力,因此多佛朗明哥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先休息吧,羅西,我改天再來。」

羅西南迪沒有欣然接受,而是用僵硬的手指抓住了多佛朗明哥的衣襬,「讓我把剛剛那句話說完。」

「……說吧,我在聽。」

「……你需要他們,他們也需要你,這是事實。」羅西南迪呼出了一口氣,「我不是說那時的你要聽從他們的話,我是說你不能真的完全忽視他們的意見……我要說的是這個。」

「但我也需要你,羅西。」

 

從多佛朗明哥踏進病房中以來,羅西南迪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些許的訝異,然而訝異之後卻是沉默。

多佛朗明哥垂眼望著羅西南迪,「……你就沒想過要回來嗎?」

羅西南迪迴避了對方的視線,「我一直都有在打聽你的消息,如果……如果真的怎麼了,我會知道。」

換言之,從來沒有。

 

「……好好休息吧,我會再來。」

「嗯。」

 

羅西南迪點頭回答的模樣讓多佛朗明哥有些恍惚,他彷彿又看見了那個乖巧又溫順的羅西。

回過神時,多佛朗明哥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了病房,而年輕的船醫站在走廊中央,堵住了他的去路,仰頭望著他,「多佛。有件事我覺得要跟你說一下,你現在有空嗎?」

「什麼事?」

「關於我和羅西南迪先生一起去找醫生的那段時間,他和我說的話,我覺得你應該要知道。」

 

 

--------------------------

 

 

三年前。

 

羅跟著庫埃弗暫時離開家族,是在庫埃弗和唐吉軻德家族發展出半強迫式的合作關係大約兩年後的事。

庫埃弗對多佛朗明哥不容拒絕的「追求」避之唯恐不及,因此從未主動連繫,但那一天,庫埃弗卻罕見地主動撥了電話蟲,多佛朗明哥向電話蟲另一端詢問庫埃弗是不是有事要面談,得到了代表肯定的敲擊聲。

 

多佛朗明哥隱約猜到了庫埃弗的目的,畢竟這艘船上唯一讓庫埃弗牽掛的也只有羅了,他的猜測是正確的,庫埃弗始終擔憂著羅體內的珀鉛毒素,因此他希望能帶著羅到那些以醫術聞名的城鎮或島嶼求醫,哪怕不能根除,至少有望延緩毒素的擴散。

多佛朗明哥並不認為這麼做有什麼用處,但他還是答應了,畢竟手術果實依然下落不明,這樣下去再過不到一年,他精心培養的第二代柯拉松就會死去,多佛朗明哥自然不願意看到這種結果,要再找一個這麼有天賦的少年可沒那麼容易,如果真的碰巧讓庫埃弗找到了延緩毒素擴散的辦法,他也樂見其成。

羅的反彈出乎意料的強烈,最後還是多佛朗明哥下了命令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庫埃弗離開,在兩人離開前,多佛朗明哥自然也交代了羅定期回報兩人的位置以及情況。

 

求醫的過程如預料一般坎坷,羅透過電話蟲傳來的聲音依然平穩,口吻依然老成,但多佛朗明哥偶爾能從其中聽出一絲顫抖,或許是憤怒、或許是悲傷、又或許是死期將至的絕望。

羅開頭總會先說他們到了哪個島嶼,而下一句就是「他們也認為珀鉛病是傳染病」,千篇一律。

 

多佛朗明哥偶爾會想,這對羅而言太過殘忍了,隨即他又會因為自己居然產生這類無聊的想法而失笑。

在庫埃弗和羅離開後又過了半年,他的情報網傳來了喜訊,他們終於從截獲的海軍機密中獲得了手術果實的情報,多佛朗明哥沒有絲毫猶豫,立即透過電話蟲將這個訊息傳達給了羅和庫埃弗,讓庫埃弗將羅帶回家族中。

這條命令對羅有益無害,因此多佛朗明哥絲毫沒有料到庫埃弗居然會違背他的指令,庫埃弗不知從何處也得知了手術果實交易的確切地點,搶先一步抵達了米尼翁島並成功奪走手術果實。

 

多佛朗明哥在米尼翁島上聽著那群無能的廢物說手術果實被一個帶著漆黑面具的男人奪走時,第一反應是庫埃弗知道了不死手術的事,猜到了他的打算,因此決定將果實帶走讓其他人幫羅治療。

多佛朗明哥做出了在當下最合理的判斷以及行動,他放出鳥籠封鎖了米尼翁島,並下令搜捕庫埃弗、羅以及不知道是否還安好的手術果實。

 

古拉迪烏斯在一片稀疏的樹林邊緣找到了負傷的庫埃弗。

庫埃弗在挨了古拉迪烏斯一擊後就轉身逃進了樹林,雪地上的足印和滴落的血跡讓庫埃弗的蹤跡無所遁形,家族成員很快地聚集了起來,即使如此庫埃弗依舊在幾個人的包圍中逃竄了許久,直到多佛朗明哥抵達前不久才被控制住。

多佛朗明哥抵達時,庫埃弗背靠著樹幹勉強站立著,身上淺灰色的衣物早已被染成了暗紅。

 

「手術果實和羅在哪裡?」多佛朗明哥勾起嘴角,沒有讓任何一絲焦躁浮現在臉上,「把他們交出來,庫埃弗。」

多佛朗明哥還沒有得到任何形式的回答,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從不遠處響起,「多佛!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多佛朗明哥在轉頭前就已經辨識出了那個聲音,但那個聲音不該在此時出現,因此他轉過頭叫出對方的名字時,語調微微上揚,「羅……?」

 

雖然有大半年不見了,但確實是羅,在一片厚厚的積雪中,瘦削的身影正費力地向他們走來,「怎麼了?為什麼你們要攻擊他?」

古拉迪烏斯動作很快,幾步上前就將在雪地中移動的相當緩慢的羅抓起來拎到了多佛朗明哥的面前。

「羅,發生了什麼事?,從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開始,長話短說。」多佛朗明哥一邊問一邊瞥了庫埃弗一眼,後者依舊靠著樹幹,身軀隨著粗重的喘息微微起伏,沒有反擊或逃跑的意圖。

羅也看了庫埃弗一眼,眼中更多的是擔憂,但口中回答依舊條理分明,「你和庫埃弗先生說找到手術果實後,庫埃弗先生認為要和你們會合的原定航線會有暴風雨,所以他決定直接到這裡,但是在鄰近的島嶼我們看到有軍艦停泊,庫埃弗先生在那裡聽到了海軍的計畫,我不知道海軍怎麼得到情報的,但是海軍也知道我們盯上了手術果實,所以他們把交易提前了,還安排了陷阱要把你們一網打盡,庫埃弗先生想要提醒你們,可是又聯絡不上,所以他決定搶在交易之前動手。」

多佛朗明哥微微瞇起眼,挑重點問道:「手術果實呢?」

「我吃下了,但是我還不知道怎麼用……」

羅的回答讓多佛朗明哥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你說聯絡不上我們是怎麼回事?」

「在那個島上電話蟲沒有信號,我試過好幾次,打不通,後來接近米尼翁島之後庫埃弗先生就說不能再打了,會被海軍竊聽。」

「嘖……」多佛朗明哥無法忽略這番話中的疑點,但他仍然順著羅的話繼續詢問,「剛剛你們怎麼會分開?」

「因為那個……那是你的能力嗎?」羅往飄著雪的天空一指,巨大的鳥籠依舊籠罩著整個島嶼,「我們要離開時被擋住了,我們也不確定那是誰的能力,所以庫埃弗先生要我試試看能不能用手術果實的力量離開,他說他要先確認這麼做的人是誰,他過了很久還沒回來,所以我就過來找他了。」

 

多佛朗明哥飛快地梳理著著羅所說的話,乍聽之下還算合理,電話蟲故障的時機有些可疑,但是……

 

『少主!有更多軍艦出現了!』Baby5 的聲音透過電話蟲傳來,『港口的軍艦開始往外海移動了!怎麼辦?』

增援的軍艦從海上出現,但港邊的軍艦卻要駛離,那代表軍艦及將對島嶼進行無差別的炮擊,判斷出這點後多佛朗明哥就當機立斷地下了命令:「……盡快回到船上,我們要離開了!」

 

「是!」『知道了!』

 

多佛朗明哥隨後扭頭看向庫埃弗,用毫無商量餘地的口吻為對方做出決定,「你一起過來,還能走嗎?」

點頭,然後搖頭。

「琵卡,把他也帶回去。」多佛朗明哥交代完後,一彎身就將羅從雪地中拎起,扔到肩上,「走吧,回去了。」

「啊?等等,多佛!」

「我們趕時間,自己抓好。」

「呃、好,我知……」

 

多佛朗明哥在羅說完話之前就向空中揮出了絲線,手一收,整個人就離開地面,竄向了飄著大雪的灰色天空。

雪片颳過臉頰,多佛朗明哥在空中瞇起眼,先後望向海賊船停靠的港灣以及遠方海平面上為數眾多的船影──Baby 5的回報無誤,那確實是軍艦──確認了這點後,多佛朗明哥就操控著絲線讓自己往海賊船的方向竄去,呼嘯的寒風讓體溫迅速流失,多佛朗明哥也因此注意到羅的異樣。

在冰天雪地中,隔著好幾層衣物,羅的身軀燙的像是一團火。

 

「羅,你在發燒嗎?」

「嗯。珀鉛毒素的關係……」羅的聲音埋在多佛朗明哥的肩膀中,微弱而模糊,「比我判斷的更早發作。」

「…………你已經吃下手術果實了,回到船上就開始研究吧。」

「嗯。」

 

 

由於羅和庫埃弗的示警,他們有驚無險地在海軍開始無差別砲擊米尼翁島之前出航,途中和海軍有幾波交戰,但最終還是在船體只有些許損傷的情況下甩開了海軍的追擊。

在脫離險境後,尷尬的場面就隨之而來。

庫埃弗傷的很重,但他身上的傷大約只有兩成是孤身一人搶奪手術果實時留下的,其餘則都是唐吉軻德家族所造成。

根據羅的解釋,庫埃弗確實從頭都沒有要獨吞手術果實的念頭,他竊聽到情報後,在無法與旁人取得聯絡的情況下冒險出手搶奪手術果實,而且一搶到手術果實就讓羅吃下了,如果他沒有這麼做,手術果實會落入海軍手中、唐吉軻德家族可能陷入海軍的包圍網、羅也將因為體內的毒素發作而身亡,就結果而言,庫埃弗幫上了大忙,但卻因為口不能言而在第一時間被誤會,甚至被打成重傷。

 

多佛朗明哥立刻讓喬拉幫庫埃弗包紮了,過程中庫埃弗毫無反應,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畢竟他不會說話,而且就算他會說話,獨自一人身負重傷在落剛剛差點殺了他的一群海賊之中,他也不可能真的出口抱怨些什麼。

多佛朗明哥在事後得知家族中有幾名成員先後以彆扭的方式向庫埃弗表達了微弱的歉意,庫埃弗的反應也相當簡單,點頭,至於那個點頭到底是什麼意思也沒人深究了。

 

那是庫埃弗第一次在他們的海賊船上長期停留,其中有一大半時間他都躺在床上療傷。為了進食,他姑且取下了蒙住下半臉的面罩,露出從嘴唇一路畫到耳根的鮮紅微笑,但上半臉的黑色面具卻從未取下,巴法羅曾在晚上摸進病房想揭下面具,被從夢中瞬間清醒的庫埃弗扔出病房而未能得逞,在接下來的幾天都不敢接近醫務室。

羅在回到船上的第一天也同樣是在醫務室的病床上度過,他全身都在發燙,喬拉用盡了各種手段才終於讓羅的體溫在半天後稍稍降了下來,多佛朗明哥在一旁看了一陣子,他注意到羅臉上那些白斑的面積比半年前更大了,幾乎要將那張小臉完全覆蓋住,少數沒有白化的的皮膚因為體溫升高而呈現病態的紅,那雙曾讓他感到無比熟悉的眼睛始終緊閉。

 

羅到第二天依然發著低燒,但他醒來後就開始積極地試驗惡魔果實的能力,整天就在實驗惡魔果實能力、吃藥、補充營養以及昏睡之中度過,而在他們離開米尼翁島的第三天,羅第一次成功從體內移除了些許珀鉛毒素,雖然臉上和身上的白斑沒有立刻消除,但當日羅就不再發燒了。

第四天起,庫埃弗也開始下床活動了,用喬拉的說法是「這傢伙的恢復能力也挺像怪物的」,但在多佛朗明哥明確告知庫埃弗他並沒有被軟禁之前,庫埃弗並沒有主動跨出醫務室的大門,對於這種一如往常的識趣態度,多佛朗明哥的心情有些複雜。

第五天,羅毫無預警地昏倒了,原因是過度使用惡魔果實能力造成體力透支,多佛朗明哥無語地看著剛剛清醒、面色蒼白的少年,又看向焦躁幾乎已經穿透了黑色面具的庫埃弗,「……好好休息,你們兩個都是。」

第六天,庫埃弗向多佛朗明哥確認了海賊船目前的座標,以及接下來預定停靠的島嶼,多佛朗明哥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你不再多留一下嗎?羅應該會希望你留下來。」

庫埃弗有一瞬間像是動搖了,但他很快又搖了搖頭,用文字表示自己另外有事要辦,沒辦法久留,對於這個說法多佛朗明哥不予置評,庫埃弗能花上大半年,什麼也不做只帶著羅到處求醫,現在就突然有急事了?

想歸想,多佛朗明哥並沒有強迫庫埃弗留下,他如實告訴了庫埃弗船隻在隔天就會靠岸,會在當地港口停留一天。

 

庫埃弗是在第七天的夜色中離開的,這次羅沒有像過去一樣假裝豪不在意,而是站在甲板上目送著那個漆黑的身影溶入夜色,多佛朗明哥也跟著站在羅身邊,「他有跟你說他要去哪裡嗎?」

「沒有。」

「你不會想跟著他一起走嗎?」

「啊?」羅仰起頭,表情古怪地看著多佛朗明哥,「什麼意思?」

「庫埃弗從之前就不希望你當海賊。」

羅臉上的神情又維持了幾秒,隨後低下頭,同時嘆了口氣,「……多佛。」

「怎麼了?」

「我很感謝你。」

「嗯?」

「你知道珀鉛病的真相,所以你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把我趕開……而且,就算知道我可能活不了幾年了,你還是教了我那些事,要我長大後成為你的左右手。」羅停頓了一下,「手術果實也是,如果沒有你的情報,庫埃弗先生也沒辦法把手術果實搶過來,所以……」

多佛朗明哥靜靜地聽著。

 

「庫埃弗先生和你,如果沒有你們任何一個我早就死了,我想大概是餓死或是被什麼人打死或燒死了吧,總之活不到現在,所以,謝謝你讓我能夠活下去,然後別再試探我了,多佛。」

多佛朗明哥從羅的最後一句話中聽出了抱怨,嘴角勾起了一點,隨即想到了什麼,又緩緩落下,「……不會有下一次了。」

 

 

 

-------------------------

 

記憶中的少年逐成長為一個傑出的醫生,結合手術果實的能力,或許再過幾年就會是首屈一指的名醫,然後,有朝一日,在正確的時機……

多佛朗明哥搖了搖頭,撇下了那股陡然籠罩了思緒的煩悶,試圖靜下心梳理有關「庫埃弗」的一切。

 

羅西說他當初是自己想離開的,這件事羅西沒必要說謊,羅西是真的打算就這樣一走了之……幾年前被他發現時也依然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因此「庫埃弗」原本打算幫他辦幾件事來換一條命,然後就再次遠遠避開,但這個計畫卻因為羅主動加入家族而被打亂。

 

多佛朗明哥抓起酒瓶,還沒將酒瓶拎起又將手指鬆開,轉而在太陽穴上揉了幾下,他的酒量並不差,但此時他卻覺得只要再多灌幾口烈酒他就會徹底失去思考能力。

 

羅西說他無法接受將幹部們的所作所為,也無法將他們視為「家人」,所以才離開。

『你需要他們。』羅西這麼說。

是的……他需要他的幹部,羅西很聰明,所以當然明白……沒有幹部的話,他不一定會死,但會比現今艱難百倍,但他也需要羅西,可是那和他對幹部們的「需要」並不一樣,沒有羅西的話……

不,他該設想的並不是沒有羅西會如何,而是「如果羅西沒有離開的話會如何」。

羅西既然對他的所作所為如此反感,反感到拼上性命也要毀了他的計畫,那十幾年前一定也是如此,但當時羅西卻什麼也沒說……是因為羅西意識到了他的話語在家族中毫無分量嗎?那是羅西離開的理由之一嗎?

 

對了,計畫。

被毀掉的那個計畫對家族而言至關重要,但稍早他根本都沒想到要問羅西這件事。

「庫埃弗」這個名字是假的,但立場毫無作偽,庫埃弗明確表示過他不對一般民眾或無辜的人下手,光是這句話,他就可以想到庫埃弗如果知道他對德雷斯羅薩的計畫後會有什麼反應,所以不管他對庫埃弗再怎麼感興趣,也從沒想過要告訴庫埃弗這些。

羅西從小就心軟,會想破壞這個計畫不奇怪,問題是他的情報從何而來。

 

不會是羅,羅西不會讓羅冒這種險,何況家族內對於德雷斯羅薩的計畫有全盤了解的只有幾個幹部,羅西應該很早就注意到維爾戈不在家族內了,但光憑這樣不可能推斷出維爾戈的任務全貌,而且被揭穿的也不只維爾戈,還有德雷斯羅薩王宮中的莫奈,羅西根本沒見過莫奈……

羅西和家族往來的時間夠久了,久到多數人都已經對他喪失了戒心,如果是個專業的間諜,要在這種環境下蒐集情報簡直易如反掌,但羅西……?羅西有那樣的能力嗎?他無法確定,能確定的只有最後動手的是海軍,所以羅西至少有管道能把情報送到海軍手裡。

世界政府對賞金獵人的存在採取相當包容的態度,也不排除羅西因此和海軍有密切往來……那麼海軍又是否知道羅西的身分?

那麼米尼翁島那時的軍艦是巧合?還是……

 

多佛朗明哥還是拿起了酒瓶,就著瓶口猛灌了好幾口,煩燥地用手背一抹嘴唇。

 

然後是羅,羅說過他曾經捅了羅西一刀,在說這句話時羅看起來已經感覺得出羅西對他的好了,只是仍不懂為什麼,也不敢相信那份幾乎毫無保留的關愛;接著,在羅和庫埃弗一起離開家族求醫的半年過後,羅似乎就完全接受庫埃弗了,那麼羅剛剛和他轉述那些話……

 

『他對我很好。我不懂……所以我問他為什麼。』

『他一開始不肯說,後來才說是一開始就覺得我和他認識的一個人很像,但是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那個人是誰,他也說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他說那個人已經不在了,但有一次他又說不希望我變得和那個人一樣。』

 

『多佛,你也跟我說過差不多的話,你覺得他和你想到的是同一個人嗎?』

 

他們想到的是同一個人嗎?

答案本該簡潔明瞭,毫無誤解餘地,然而多佛朗明哥卻猶豫了。

羅向他說這些話有明確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心軟、讓他放過羅西,但即使是求情,只要那些話不是謊言、如果羅西在羅身上看見的事物和他相同……

 

諸多疑惑在腦中揮之不去,多佛朗明哥除了用酒精麻痺思緒外也別無他法。

為何欺騙他?就因為不喜歡這個家族?為什麼即使性命垂危也不說出自己的身分?這些疑問都只有羅西才能回答,他根本不了解他的羅西。

 

軟弱的疑問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轉了一圈,隨即消散於無形。

 

 

 

TBC

 

 

 

(同人文章索引)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凌因言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