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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jo的奇妙冒險bl同人

cp:Dio Brando x 空條承太郎

近原作世界線,大概是五部後時間點

我只是想寫寫看很軟的白承,承承是天使,承承好棒,好想弄髒白承,啊斯

其實我也滿想上屌爺的 (欸你


Whale Falling

 

咖啡廳一角,漫畫家正盯著筆記本的空白處沉思。

筆尖落在橫線上方,卻遲遲沒有挪動,煩躁地點了幾下後,洩憤似地向右畫出一槓,幾乎要把筆記本的紙頁劃破。

掛在入口處的風鈴發出了一陣清脆的聲響,露伴抬起視線,看見已經遲到十分鐘的等候對象正跨入店內,四處張望了一陣後就朝他所在的角落走來。

 

「抱歉,耽誤了一下。」

露伴將筆記本收起,哼了聲,「和前妻聊的忘了時間?」

承太郎並沒有因為露伴的問題而感到尷尬,「你看到了?」

「她攔住你的時候很多人都看見了。」露伴簡單地陳述事實,省略了他聽到的某些惡意揣測。

「就只是聊天而已。」承太郎避重就輕地帶過話題,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你之前說有事要當面和我說,是杜王町出了什麼事嗎?」

「不是。跟那群小鬼也沒什麼關係。」

露伴予以否定後,承太郎就安心了一些。

離開杜王町後,承太郎並沒有就此和當地的替身使者斷了聯繫,畢竟有替身使者在的地方就容易出現常人無法解決的騷亂,為了預防這種情況再次出現,他私下拜託了其中一名替身使者多加留意。

 

『如果有素材自動送上門,那我求之不得。』

 

年輕的漫畫家這麼說著,眼中閃爍著的狂熱光芒讓承太郎多少有點擔心,要進行調查或監視的話天堂之門的能力是首選,至於本體的人格……一言難盡,不過承太郎也沒多少選擇。

這十多年來杜王町也沒再出什麼大事,他們大都是透過電子郵件聯絡,不算特別熟識,但是在徐倫的婚禮前,露伴卻主動表示有事要當面談,於是承太郎就以婚禮為藉口邀請對方到美國並順勢見面。

如果和杜王町無關的話,承太郎大概能猜到對方發現了什麼,又要質問什麼……這種事的確是當面談比較好。

 

服務生來到桌邊,承太郎婉拒了菜單,「伯爵紅茶,謝謝。」

「好的,請稍等。」

服務生帶著微笑轉身離開後,露伴往自己面前的咖啡中倒入了砂糖,印著淡淡墨漬的指尖捏著攪拌棒順時針旋轉,確認前者已經走到無法聽見兩人對話的距離後才開口:

 

「承太郎先生,你的男朋友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假裝不知道這件事。」雖然隱約猜到了,但承太郎還是因為這開門見山的問法還有『男朋友』這個稱呼而停頓了一下。

露伴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你居然不否認那是你男朋友?你們現在還在一起?」

「……可以這麼說。這和你約我見面有什麼關係嗎?」

「算是吧,我想取材;在我認識的人中同時跟異性和同性都交往過的就只有你一個,你不會拒絕我吧?承太郎先生?就當作是我這十年來幫你注意杜王町的一點報酬?」

承太郎因為一連串步步緊逼的問句而有些愣住,過了好幾秒才理解了漫畫家的意思,「不,我不覺得我能幫的上忙,而且我也說過……」

「不會用天堂之門,就用最基本的口述方式簡單訪談就可以了,一小時內結束。」露伴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承太郎,「可以吧?」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介紹其他……」

「那就太麻煩了,向我不認識的人取材的話可能會讓我下一部作品的題材事先洩漏,我可不會冒那種風險。」

承太郎開始覺得有些頭痛,「露伴,這件事我幫不上忙。」

「為什麼?」

「那……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那是、」

「因為你和那傢伙根本沒有在交往,你是被他抓住了什麼弱點所以才只能和他在一起,是因為這樣嗎?」

 

雖然很細微,但露伴確定他抓到承太郎的破綻了。

承太郎困擾的神情凝固了幾秒,在那一小段尷尬的沉默中,服務生安靜地送上了紅茶後便匆匆離開,似乎以為是自己的服務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承太郎眉間的皺褶加深了一些。

「……露伴,如果你是要問這種事的話,應該再謹慎一點,至少考量到我有可能受到監控或者被替身能力控制的可能性。」

聽到那等同招供的說詞後,露伴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怒火,咬牙切齒地再次發問:「那麼,十年前我看到的是什麼情況,能請您詳細解釋一下嗎?承、太、郎、先、生。」

 

十年前,杜王町,虹村億泰的父親被承太郎帶來地替身使者治癒了。

那是用什麼替身、什麼方法辦到的?露伴當然會想知道,他想擁有更多的素材、更多的經歷,所以他打著探望的名義對著已經油盡燈枯的男子使用了替身能力。

他看見了治療的過程、治療的「人」、在治療結束後那個擁抱……以及承太郎最後湊近病患,用氣音告知的一句留言:

 

『別告訴其他人,露伴。』

 

在窺探別人記憶時看見給自己的留言,最初露伴嚇了一跳,但回想起康一三不五時掛在嘴邊的「那可是承太郎先生啊」又覺得好像沒那麼值得大驚小怪的,畢竟承太郎對於他一見人就用天堂之門這件事頗有微詞,提早預料到他會對病患使用能力也就十分合理。

 

露伴透過億泰父親的記憶知道了那個金髮的外國人是「迪奧」,是在十幾年前就應該確認死亡的吸血鬼;他想起了仗助的生父和他提過的一些故事,血脈的因果、波紋、吸血鬼、開羅、五十天的旅程……

本該死亡的吸血鬼怎麼會和承太郎一起出現,還幫億泰的父親治療?

迪奧是喬斯達家族的敵人、迪奧主動提供了幫助、承太郎擁抱了迪奧、承太郎交代他別說出去……種種矛盾的資訊呈現在眼前,當時露伴導出了一個答案。

 

「起初我還真的被你騙了。」露伴惡狠狠地哼了聲,「你是故意在億泰的父親面前擁抱他的吧?就為了讓我以為你們是兩情相悅的關係,讓我自動幫你保密。」

對他而言,人類的感情無關對錯,只是靈感與素材;他將那種舉動背後的原因解讀為「愛情」的同時,也相信承太郎不會因此做出誤判,所以才按照指示閉口不談。

「危險的吸血鬼復活」和「承太郎先生的戀情」分明就是同一件事,但聽起來的嚴重性卻天差地遠。

承太郎面對露伴的質問沒有一絲動搖,連那聲「抱歉」都平淡的近乎冷漠。

 

「……別以為一句道歉就能了事,你騙的可不只有我。」露伴克制著指尖的力道,但依舊將塑膠攪拌棒捏出了一個危險的弧度。

 

隨著翻閱過的經歷不斷增加,有一天他忽然察覺到了異樣。

最初那只是個一閃而逝的假設,連他自己都不怎麼相信;畢竟那可是空條承太郎啊……強悍、冷靜,毫無弱點的承太郎。

話雖如此,但他真的了解承太郎嗎?所謂的愛情在不同人身上是以不同形式展現的,如果他不夠了解當事人,他就無法推測對方在各種場合會如何決斷。

 

以岸邊露伴的名氣還有職業,調查這些並不難,反正只要打著取材的名義,那些曾和承太郎有交集的人都十分願意接受邀約,只要見到了面,靠著天堂之門的能力,一切很快就會水落石出——最初他天真地這樣以為。

然而調查一無所獲,空條承太郎的工作夥伴以及自稱為朋友的人們什麼也不知道,對替身或吸血鬼這些超常現象一無所知,更別說是承太郎的個性、好惡或關鍵時刻的選擇。

最終他還是試著聯絡了喬瑟夫.喬斯達,見面之後原本打算立刻使用天堂之門,卻被老人笑著用替身擋下了,喬瑟夫倒也沒生氣,只是說:這樣可不禮貌,有什麼想知道的就直接問。

 

『承太郎先生是什麼樣的人?』

其實露伴大可選擇更直接的詢問方式,但他卻用籠統的問句包裝自己真正的疑問,或許是因為他依舊下意識地相信承太郎的判斷,相信承太郎的隱瞞有其合理性,因此才沒有開口就把事情揭露。

老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用荊棘狀的替身將放在不遠處的相框捲起後放入露伴手中,『我這邊有一張,承太郎那邊也有……他是個很念舊的孩子呢。』

 

在露伴專注地盯著照片中的人影時,嘆息從對面傳來。

『是嗎……他又在逞強了嗎……』

下一秒,當露伴想再追問時,老人又笑著說他什麼都沒說;縱使露伴百分之百確定對方是假藉老人癡呆的名義裝傻,但對方不肯鬆口他也毫無辦法。

念舊。如果這是最接近真實的評價,那麼承太郎有可能因為愛情而忽略夥伴被殺死的事實嗎?會在離婚並放棄撫養權不久後,就和敵人發展出那麼親密的關係嗎?

答案顯而易見。

 

「他用什麼辦法威脅你的?反正也就是家人或朋友的性命之類的吧?」

除了這些之外,露伴也想不到別的了。

承太郎用指腹碰觸杯身測試溫度,手指一度勾住把手,隨即又鬆開。

「……十年前,我在歐洲時,他讓我透過螢幕看著她們被槍口瞄準還一無所知的樣子;後來……大概幾個月一次吧,他會讓我知道他依舊在監視著他們,那時徐倫還很小,也沒有替身能力。」

「那現在呢?你女兒還有她的對象都是替身使者吧?現在的話,就算是那個吸血鬼也無法輕易對她造成危害了吧?他就那麼危險嗎?危險到承太郎先生你也沒有勝算的地步?」

 

十年前露伴之所以選擇保密,一部份是出於自身對感情的無知,但更多是由於承太郎刻意的誤導;因為那個擁抱,露伴以為他保密的是一段古典悲劇式的戀情:交往對象是家族宿敵、甚至不是人類、注定被所有人反對因此只能保密……諸如此類老套的劇本。

十年之間,沒有任何人發現承太郎受到脅迫或控制,這不只是因為吸血鬼的手段高明,承太郎自身的隱瞞才是主因。

 

「為什麼?」露伴沒有等到承太郎的回答,執拗地追問。

「迪奧有他獨特的人格魅力,有不少人是自願追隨他的,那已經是邪教一般的存在了;迪奧是許多人的信念、對特定的人來說是神一樣的存在,如果他死了……我不確定會發生什麼。」

 

露伴終於明白了老人那一句「他又在逞強」之中淡淡的無奈,同時也感到一陣不快。

空條承太郎確實十分強悍,但這個男人自以為能夠解決一切問題嗎?難道他無法突破的困境就沒人能解決了嗎?明明說出來的話就不必孤軍奮戰,這十年來也有無數機會能對外求助,但空條承太郎卻不惜欺騙誤導也要隱瞞真相,這難道不是對自身的傲慢、對旁人的輕蔑嗎?

 

「那也只是『可能』吧?」露伴重重哼了聲,「我明白了,到此結束,我會告訴他們,我先找你談只是為了確認而已。」

說完這句話後,露伴掏出了零錢壓在桌上,站起身將單肩包甩上肩膀,打算頭也不回地離開,並且如他所宣告的一般將事情告訴那些該知道的人。

 

「露伴。」

「怎麼了?話先說在前面,我是絕對不會改變——」

「你不是想看我的經歷嗎?」

露伴猛然回過頭,「什麼?」

「就這一次。我允許你用天堂之門看我的記憶。」

 

難能可貴的取材機會將露伴的雙腳釘在原地,他想看承太郎的經歷,他想看這個男人經歷過什麼,想知道承太郎從未提起的那趟旅程——

腦中又響起了康一的聲音:那可是承太郎先生啊。

可惡。

 

他當然想看承太郎的經歷,但對方很明顯是拿自身經歷當作封口費。

「你……為什麼?就算做到這種地步也要瞞著這件事?你真的認為靠自己就能解決所有事情嗎?」露伴忍不住將腦中的念頭低吼了出來,引來周遭的測目。

「我並沒有小看任何人。」承太郎頓了頓,卻沒有多作解釋,「我希望你只看我經歷過的戰鬥,還有與我戰鬥的替身使者他們襲擊我的原因,其他的……我想可能還是會看到一些,不過別細看,另外也不要添加任何字句。」

「我還沒答應呢。」

露伴試著爭取更多對自己有利的條件,但在對上年長男性毫無波瀾的視線後,只能一邊喃喃罵著「該死」一邊重重坐下。

明明現在是承太郎要想辦法封他的口,為什麼他還是有種居於下風的感覺?

 

「……Heaven’s Door!」

 

書頁唰地翻開。

不久前的怒氣還有煩躁感全都被亢奮的情緒擠到一邊去,露伴興致勃勃地湊上前迅速地瀏覽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戰鬥的部分、戰鬥的部分……啊,要從十七歲開始……」

書頁啪啦啪啦地翻動著,露伴的視線迅速掠過一行又一行的字句。

「遭遇替身攻擊……嗯嗯又被襲擊了?原因……我看看,『替迪奧大人報仇』?怎麼又來了?了無新意啊這些傢伙……欸?又來了,真是的……」

「這是……嗯嗯就讀大學的時候遇見的敵人是同學?真的假的……『為了挑戰白金之星』……這什麼破爛理由啊真是……大學時遭遇的攻擊總數、替身使者的比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承太郎本身的職業病,書頁中除了文字描述和圖片外,偶爾還會出現各種清晰易懂的統計數據以及表格,讓露伴能一眼就看出承太郎至今的人生之中遭遇攻擊的頻率。

起初露伴還有吐槽的興致,讀了過半的書頁之後,因為亢奮而提起的嘴角早已落下。

 

 

「……和說好的一樣,其他的我都沒看。」

 

說出這句話時,露伴其實有點心虛——當他粗略地看完了和戰鬥相關的部分後,原本是打算趁著承太郎昏迷繼續細看其他章節的,但是憑空出現的白金之星幫他打消了念頭。

天堂之門的能力應該能讓他人短暫失去意識,在他闔上書頁前無法恢復,但承太郎……好吧,畢竟那是承太郎。

承太郎調整了一下帽沿,看了手錶一眼,「你閱讀的速度很快。」

「那是當然。」

長年的閱讀習慣讓露伴能夠迅速地找到「戰鬥」、「襲擊」、「替身」等關鍵字,掃過一眼就能大概了解一場戰鬥的來龍去脈,即使如此他也看了十分鐘。

即使一目十行、忽略所有不相關的細節,他還是花了整整十分鐘。

 

「……我還是不認同你的行為。」

露伴最初是抱著「就算事後反悔,承太郎也不能拿他怎麼樣」的念頭答應這個條件,說白了就是早有毀約打算,可是等他真的讀完承太郎的人生後,不用承太郎多說什麼,他幾乎就要被說服了

 

「我不想讓仗助或徐倫過這種生活。」承太郎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露伴不需要追問「這種生活」的意思,他已經從書頁中看的夠多了。

敵人可能在任何時間地點出現,時時刻刻都要保持警戒,為了防範未知的替身能力不能隨便做出承諾,到每一個地方都必須觀察地形、找出退路,在遇到襲擊時要在最短時間內做出正確判斷,尋找合適的地點和戰略,不然就會在戰鬥中連累無辜的人。

承太郎與無敵的白金之星從未真正被打敗,卻也沒有獲得勝利。

 

「不管找多少人保護他們都沒用,如果他們自己沒有替身能力、不夠強的話,他們遲早會遇到危險……可是一旦他們開始戰鬥,就很難結束了。」

 

露伴看著年長的男性,張嘴想反駁,卻又不知道從何切入;那並不是什麼被害妄想,而是承太郎的經歷,是他從十七歲打敗了迪奧後所度過的人生。

露伴知道不久前的自己錯了,承太郎沒有輕視任何人,現狀並不是無謂的自我犧牲,而是在過於理智的思考後做出的決定。

如果剛剛承太郎沒有攔住他,他就這樣走出咖啡廳,將真相告訴承太郎的女兒、那個牛糞頭小鬼或是喬瑟夫,這一切會有什麼改變?徹底否定承太郎的願望、將安穩的現狀導向承太郎這數十年來都極力避免的結局、並且讓更多替身使者捲入鬥爭的話,就能讓承太郎脫離吸血鬼的控制,或是保證相關人等的安全嗎?

沒有人能保證。再次殺死吸血鬼的代價太過沉重,讓承太郎甚至寧可不戰而敗。

 

「……我還是會告訴東方仗助,當然還有康一,總之該知道的傢伙都會知道。」露伴搶在承太郎皺起眉頭前繼續說了下去,「我會立刻用天堂之門讓他們忘記,但是只要你或我任何一個人遇到危險瀕臨死亡,他們就會想起來,所以你給我好好活著」

承太郎接受了這個折衷方案,「謝謝。」

「……別謝我,我就算知道了你的動機,也還是不認同你的選擇。」露伴因為充斥全身的無力感而有些煩躁。

他可能是唯一一個知道內情的人,可是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他已經被說服了,所以一時半刻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真相,他只能獨自守著這該死的秘密,明明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受到強迫卻又無法做出改變——

 

「露伴。」

「又怎麼了!」露伴毫不掩飾自己的焦躁。

「我並沒有受到任何肢體上的暴力對待。」承太郎收到了一個不信任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還是勾著領口的銀鏈拉出掛在末端的戒指,「這個是……十年前,迪奧交給我的。他說我只要收下就好,等到想戴上時再戴上就可以了。」

身為創作者的感性讓露伴在瞬間就推測出了無數可能性,並從其中挑出了最符合現狀的那個假設,他因此而瞪大了眼睛,「等等,我說那該不會是……那你——」

「一次也沒有。」承太郎注視著戒指內側的文字,「雖然有幾次想著乾脆就戴上算了,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實質損失,只是形式上的話……」

「……那傢伙不會說什麼嗎?」

「他沒再提過。」

「等等,承太郎先生,那樣聽起來簡直就像是……」露伴欲言又止。

在虹村的記憶中,突然被承太郎擁抱的吸血鬼渾身僵硬,過了好一陣子才放鬆身軀,妥協地退到門外;那種淺顯易懂的反應、情緒化的態度還有注視著承太郎的眼神……

露伴看著承太郎將戒指和鍊子放回衣領內。

 

「謝謝。」

 

露伴依然看不透承太郎。

怨恨嗎?後悔嗎?還是憤怒或沮喪?不,如果是那麼強烈的情緒的話,剛剛使用天堂之門時他一定會看到長篇鉅幅的敘述,可是他並沒有看到那樣的篇章。

空條承太郎的感情確實是存在於某處,那些文字八成是在夾頁之中,用淡到幾乎看不清的墨水、以密碼書寫而成;即使翻到了正確的頁碼也不一定能夠留意到,就算看見了也難以解讀。

 

他依舊無法理解空條承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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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taro:要回去了

D:知道了

 

 

訊息十分簡短,除了必要資訊外什麼都沒多說;手機響起後迪奧也無心再工作,瞄了螢幕上的時間一眼後就將電腦螢幕蓋上。

迪奧嘆了口氣,調出手機相簿,相簿中最新的照片是在數個小時前發來的,照片中的承太郎難得沒有戴著帽子,而是穿著剪裁得宜的西裝,牽著身披白紗的女兒,臉上一如往常看不出喜怒。

今天是空條徐倫的婚禮,作為父親的承太郎自然會出席,迪奧比較意外的是在他手機通訊錄中被命名為G的青年居然也有受邀參加。

 

迪奧哼了聲,將手機放到一邊。

在他被承太郎打敗時,手機這種東西根本都還沒普及;對他來說不過是睡了一覺,模糊的意識不足以作出思考或是感到無聊,只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時間流逝。

從出生年份開始計算的話他已經一百多歲了,但他的一生並沒有陳述起來的那麼漫長,就算要用「醒著」的時間來計算歲數,他也不確定那一百年之中他究竟昏睡了多久、又清醒了多久。

這個世界以驚人的速度改變著,第二次陷入沉眠的時間並不長,然而再次睜眼時依舊感到恍若隔世——當他看著日曆,確認只過了不到十年時還有些不可置信。

重新組建屬於他的勢力並不是難事,這一次他更加謹慎,僅僅以十分「人類」的手段布置一切——為了避開SPW集團以及喬斯達財團的勢力,他只在誘騙那些渴求永生的人時才透露吸血鬼的力量,因為顧忌著世界和白金之星之間可能存在的聯繫,他甚至極少動用停止時間的能力。

在他的身體情況還有勢力還沒回復前,他不該輕舉妄動。

 

他原本計畫在身體恢復後再開始調查喬斯達家的現狀,但意外的是「空條承太郎」這個名字就這麼闖入了視野——雖然只佔了報紙上小小的一塊,但那熟悉到的文字組合就這樣扎入眼中。

記憶中那個渾身披著尖刺的少年成為了名的海洋學家,電視螢幕上的那張臉和記憶中相去不遠,但是眼神卻不同了,該說是變得溫和了?更加壓抑?還是……?迪奧並不確定該如何形容。

 

明明打定主意在恢復前要低調行事,迪奧卻還是因為好奇心而參加了一場承太郎受邀致詞的公益活動;他做了足夠的準備,在他身邊的私人助理是個替身使者,能在特定條件下短暫干涉他人的認知能力,就算迪奧沒做任何變裝,承太郎也不可能從他的外貌或聲音認出他。

 

視線短暫對上的一瞬間,承太郎的話語和神情一同凝滯了,迪奧確定在替身能力的干涉之下承太郎無法辨識出他的身分,然而承太郎依舊對他的存在產生了疑惑,並因此在活動結束後攔住了他。

 

「等一下。」

迪奧不慌不忙地轉過身,「怎麼了嗎?」

迪奧早已在餘光之中瞥見了白金之星的輪廓,但他只當沒看見,白金之星掄起拳頭時,迪奧也沒讓自己的臉部肌肉挪動分毫;承太郎在試探他,如果他是個別有居心且定力不足的替身使者,這時就會露出馬腳了。

替身的身影緩緩淡去,但並沒有消失。

 

「不好意思,我好像認錯人了。」承太郎低頭道歉。

「空條先生……你看起來很累啊。」

「……咦?」

「請好好保重身體。啊,抱歉,突然說這種話有點奇怪吧?只是你的臉色看起來真的不太好。」

「……這樣嗎。」

他們的交談前後也不過兩三分鐘,而承太郎直到最後一秒都沒有放鬆警戒;在得體的應對之中,那一閃而逝的凌厲目光讓迪奧產生了某種近似於安心的情緒——在瞬息萬變的世界之中,至少還有一件事與他的記憶相符。

事後,迪奧對於自己會說出那種話感到不解,但不可思議的是他並不覺得後悔或怪異,那是真心的期望,字句在舌尖滾動時,他是真的希望承太郎能好好休息。

 

於是原本的「調查」逐漸變成了「觀察」。

為什麼?

迪奧還沒有遲鈍到連自己的態度變化都無法察覺,只是他並沒有細想,直到有一次他雇傭的幾名替身使者在會客室內等候時,無意間聊到了那個頗具盛名的替身使者,彼此抱怨著承太郎的強大或難纏,迪奧因此而在門外停下了腳步。

 

「那傢伙啊,簡直像機器人一樣,雖然由我這種人來說很怪啦,不過那渾蛋簡直沒血沒淚啊。」

「哈哈,之前有個蠢貨隨便抓了個路人當人質,那傢伙居然退也不退一步……之前那個誰不是還打算色誘他?不也被揍了一頓?現在還沒出來吧?」

 

迪奧停在適當的距離,聽著會客室中的人們大放厥詞,其中不知道是誰脫口說了一句:

「每次我看著那張臉蛋,就會想要操爛他那張說不出漂亮話的嘴。」

 

迪奧沒想太多,順著自己的心意,在踏入會客室的同時讓那個傭兵的上下嘴唇連著他無用的腦袋一起永遠分家;那時他的理由是「別讓我聽見那種骯髒的詞,蠢貨」,但真實的動機絕對不只如此。

他究竟想要什麼?喬斯達家的血?某種報復?還是……

 

又或者只是「想要」而已。

在一個過於旖旎的夢境後,真相便昭然若揭。

他想要承太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受到JOJO的後代吸引,無論是過往那個殺氣騰騰的少年或是如今身心俱疲的學者,過去迪奧甚至難以想像自己會對一個人關注到如此地步。

執著於用文字表述心情沒有意義,既然已確認了動機,剩下的就是去執行,用一切手段掠奪——「掠奪」這個說法有些野蠻,但迪奧認為十分精準,畢竟他想要的事物並不是一捧鮮花或是幾句真誠的情話就能換取的。

 

「高嶺之花」根本不足以描述,那是更遙遠、更令人絕望的——

 

 

玄關傳來嗶的一聲,電子鎖解開了,接著是鑰匙插入了鎖孔中轉動的細微金屬刮擦聲,迪奧從沙發上回過頭,等白金之星的身影消散後才望著那雙綠色眼睛露出笑容,「歡迎回來。」

「嗯。」

「過來一下。」

承太郎沒有回應,將鞋子在玄關脫下,把背包掛到一旁,口袋裡零碎的雜物則放到了櫃子上的小籃子裡,接著才踏上客廳的鋪木地板。

承太郎剛在沙發上坐下,就被吸血鬼一把抱住。

「……怎麼了?」

「……」

「所以說到底怎麼了?」

「很累。」

「你不是吸血鬼嗎?」

「吸血鬼也是會因為工作而疲勞的……精神上。」

承太郎停頓了幾秒,「可以了嗎?」

「再一下。」

「……」承太郎望著靠在肩頭的一頭金髮,眉頭皺起又鬆開,最終無聲地嘆了口氣,向後陷進真皮沙發之中。

 

客廳看起來和他早上離開時差不多,只有矮几上多了些雜物,看起來是迪奧在書房待膩了所以把工作場所挪到客廳;迪奧工作用的電腦就擺在桌上,密碼他並不知道,但交給專業人士的話應該不難破解,垃圾桶裡有血包的空袋,他剛剛進門時空氣中沒有血味,所以迪奧至少是一個小時以前進食的……

「……唔。」

明明殺掉迪奧無法解決任何問題,不可能逃脫,也沒有必要戰鬥,但承太郎依舊習慣性地拼湊著這些零碎的線索。

 

迪奧終於鬆開手,臉上又是一派輕鬆閒適,「今天怎麼樣?你有哭嗎?」

「沒有。」

「想哭嗎?」

承太郎原本想否定,最後還是說了實話「……沒到那種程度。」

「你還在擔心那個男人吧?這麼擔心的話為什麼不阻止徐倫?」

「就算我阻止了,徐倫也不會聽吧。」承太郎的音量漸小,有些落寞,「那是她的夥伴,她信任他……那個男人……」

承太郎欲言又止的態度讓迪奧笑了出聲,「別那麼不安了,根據那小子的前科,如果他真的打算做些什麼不會毫無徵兆。」

「……嗯。」

「別這麼擔心了,不會總是發生那種事。況且那孩子沒脆弱到那種地步,要是真要那一天,她會一馬當先地把那男人收拾掉,不是嗎?」

「……徐倫會難過。」

「那也沒辦法,再怎麼說都已經成年了,她得為自己的眼光負責。」

「……嗯。」

迪奧說的是正論,但承太郎的回應依然消沉。

他對於徐倫的對象始終頗有微詞,但也不至於在確定訂婚後還繼續擺臉色給人看,畢竟就像迪奧說的,徐倫已經成年了,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好吧,至少在徐倫面前他不刁難人。

如果那小子以後真的做了什麼,他也只能在適當的範圍內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承太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因此沒有立即察覺到迪奧異樣的沉默,等他終於回過神時,迪奧已經用控訴的目光盯著他許久了。

「……抱歉,怎麼了?」

「香水味太濃了。」

「我先去洗……」

「別裝傻。」迪奧抓著承太郎的手臂把人拉回沙發上。

迪奧沒有閃開那個用替身力量加持的肘擊,腹部挨了一下,隱隱作痛;不過考量到承太郎的全力遠不止如此,這種程度連攻擊都算不上。

承太郎在清晨出門時身上當然不會有女用香水,如果味道是在婚禮中染上的,那應該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可是那股味道至今依然十分刺鼻,代表承太郎在婚禮結束後還去見了某個女性。

 

「……只是和前妻稍微聊幾句而已。」

迪奧有意識地克制著手上的力道還有語調,「說了什麼?」

「徐倫把替身的事和她說了,她和我道歉了。」承太郎又嘆了口氣,老實地回答迪奧的問題,「我們閒聊了一陣子,不過應該沒什麼你會在意的內容,主要都是在說大學的事。她提到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還有一些瑣事……她說,謝謝我這麼多年來保護她和徐倫。」

迪奧等了一下,發現承太郎真的不打算繼續說下去,「就這些?」

「如果你是想問我們會不會復合的話,不會,她沒有那個意思。」

迪奧因為被拆穿心思而沉默了半晌,「……我不喜歡你提起她的樣子。」

「是你自己要問的。」

「我的錯。別再說她的事了。」

「……我想睡了,讓我去洗澡。」

這次迪奧沒再攔著承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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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沒什麼變,你知道嗎?你站在徐倫旁邊時看起來像她的哥哥。』她大方地笑著,用簡單的玩笑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亞洲人的血統真不可思議。』

『徐倫都告訴我了。我只能說……哇喔。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但我沒想到會是這種事。』

『抱歉,扯得太遠了……我大概也有些緊張,我想對你說的是……對不起。』

『明明是我說「不管怎樣我都會想辦法理解你」,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說著說著,她嘆了口氣『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說話時我說了什麼嗎?「空條,你知道嗎?你像個謎題……」』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了答案:『我喜歡謎題。』

『哈哈……你還是這樣,該死的性感。』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大學的時候,我每天都看著你,為了搞懂你在想什麼,還認真地把你的小動作都記在筆記本上,像個跟蹤狂一樣……嗯,後來,我覺得我比其他人多理解你一點了。我知道你不擅長表達,所以你的溫柔還有體貼都不會講出來,那時候我覺得這樣也好,比起其他那些整天盯著女人胸部屁股的傢伙好多了,而且你不擅長表達的話,就只有我能理解你……』

『到我們結婚後,我還是這樣想的,可是後來我逐漸覺得我被瞧不起了。』

她聽見『我沒有那個意思』後露出了有些複雜的笑容,『我知道。真奇怪……明明在交往時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是那種人,但是結婚後我卻開始胡思亂想……那時我總想著為什麼你不說出來讓我們一起面對?我們不是夫妻嗎?你難道是瞧不起我嗎?可是……直到徐倫告訴我那些事,我才知道你說的「不要知道比較好」是真的。』

『不需要安慰我喔,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強,我可以把性騷擾的上司告到傾家蕩產,我也可以善用一切資源為我自己換取正當的保護和利益,可是……如果有人直接拿槍指著我,我那點破爛的防身術什麼都做不到,對吧?』

 

『謝謝你,承太郎。』

 

『謝謝你為徐倫和我做的一切。』

 

她是那麼說的。

她還是那樣堅強而獨立,一點都沒有變……

 

他知道迪奧會聞到沾染在他身上的香水味,同時太過濃厚的味道會掩蓋掉其他殘留的線索。

他知道迪奧會問他和前妻都說了些什麼,據實以告的話,迪奧會焦躁到拒絕多想、拒絕多問……當然,也不會再關注其他細節,進而降低他和露伴的會面被察覺的機率。

現在看來,應該算過關了,但並不令人慶幸或欣喜,利用他人的感情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

 

真是夠了……

 

 

 

「承太郎……承太郎?」

 

承太郎費力地抬起眼皮,瞇著眼睛試圖辨識自己身處的場景。

迪奧的身影遮住了天花板上的光源,逆光讓承太郎一時間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又過了一陣子,眼睛逐漸適應光源後,承太郎才注意到迪奧已經換了件衣服,髮梢還掛著晶瑩的水珠,似乎不久前剛結束淋浴。

 

浴缸中的水已經轉涼了,承太郎按了按痠痛的頸部,「我睡著了嗎……?多久了?」

「快一小時了,剛剛敲門你沒有反應,我就直接進來了。」迪奧順口解釋。

「嗯。」一個小時……難怪……「咦?」

承太郎起身到一半才注意到白金之星依舊緊緊捏著迪奧的手臂,脫口而出了一個錯愕的音節後默默地收回了替身,從浴缸裡跨出來。

「累了的話就早點睡吧。」

迪奧一甩手,無視了前臂差點被捏斷的事實,轉身就離開了浴室。

 

 

「……嗯。」

 

 

『等等,承太郎先生,那樣聽起來簡直就像是……』

 

承太郎想起了露伴無法說出口的話語。

像是什麼?

吸血鬼的所作所為背後一定有動機存在,如果動機是報復,那麼至少還不會讓人如此難以啟齒。

任何暴行一旦以之為名就彷彿獲得了赦免,甚至會被加以歌頌,如果讓那個單詞成形,就像是在肯定已被犯下的罪行,但那分明是該被譴責的舉動、荒謬的自我滿足。

要說迪奧的所謂所為是自私的暴行嗎?自身遭到的對待的確源於吸血鬼的私心,但和「暴行」兩個字的既定形象卻無法百分之百符合。

承太郎偶爾會覺得他面對的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身高或許還沒有到他的腰際,用純粹的眼神望著他,伸出雙手央求他的關注以及擁抱。這樣單純的請求有時候會讓他動搖,想著:只是摸摸那個孩子的腦袋應該不為過吧?

遲疑著、思索著、掙扎著,偶爾他會抬起手,最終還是悄然放下。

一切早已心照不宣。

 

簡直就像是迪奧真的愛著他一樣。

 

 

 

承太郎掀開棉被坐到床邊的時候,迪奧還沒打算躺下,正坐在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就著立燈暖黃的光線閱讀一本精裝小說。

根據觀察,吸血鬼還是需要深層睡眠,只是時間相較於人類非常短暫,並且大多是利用無法外出的白天補眠,其他時間就算闔上眼也只是淺眠,對周邊的警戒不會放鬆。

承太郎感覺到了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違和感,不得不打起精神認真思索著源頭,又過了好一陣子才意識到原因——從踏出浴室到現在,他始終沒有聽見書頁翻動的聲響。

如果迪奧是用不熟悉的亞洲語系研讀某種專業書籍的話,還有可能因為艱澀難懂而放慢閱讀速度,但承太郎剛剛瞥見了書名,那分明就是上次那部電影的原著小說英譯版。

 

迪奧察覺到了承太郎的視線,抬起頭,「怎麼了?」

「你沒有翻頁,你在想什麼?」

「嗯……?」

迪奧眨了眨眼,重新確認了小說的頁碼與牆上時鐘指針的位置,一撇嘴角,用雙手將硬皮的小說啪的一聲闔上,放到旁邊,一言不發地走向床邊,伸手蓋住承太郎的雙眼。

「……迪奧?」

「只是在嫉妒而已。」

承太郎困惑地眨了眨眼,睫毛刷過掌心,而迪奧的聲音從上方移到了身旁,床墊一陣起伏,「男人嫉妒的樣子可不怎麼好看,別看。」

「呃。」嫉妒……?

承太郎因為孩子氣的抱怨而再度眨了眨眼,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而迪奧似乎也不打算徵求他的意見,詭異的姿勢就這樣維持了幾秒。

雙眼重獲光明後,承太郎首先看到的是迪奧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當然,那只是不值一提的日常,迪奧很少將戒指取下。

宛如數年前曾在青少年之間流行的電影情節一般,俊美的吸血鬼緩緩分開雙唇,本來與人類無異的犬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反射著室內昏暗的光源——過程與情境都充滿戲劇化的要素。

 

吸血鬼對鮮血的渴望比親吻更加深入,比愛語更加真實。

獠牙尖端輕輕刮過繃緊的皮膚,在合適的位置刺下,從傷口滲出的殷紅血珠被仔細地舔去、嚥下。

迪奧並不需要靠這點微不足道的血液來維生,就算沒有喬斯達的血液,他也早已徹底掌控了頸部以下的身軀,即使如此他依舊會定期咬破人類的皮膚,貪戀著觸覺和味覺的刺激。

用獠牙吸食血液時,他們看不見彼此的神情,迪奧因此而得以保留一點無傷大雅的想像空間;他並不是對承太郎的臉或表情有什麼不滿,只是偶爾也想避開那雙彷彿對一切了然於心的眼眸。

他早已認知到了自己的衝動,因此一直以來都格外防備承太郎的理性。

 

這本來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確認——確認承太郎依舊對他言聽計從、確認承太郎仍然無法反抗、確認承太郎不會離開——直到迪奧後腦杓傳來了輕微的觸感。

承太郎讓金色的髮絲從指縫間穿出,手掌順過翹起的鬈髮,輕輕蓋在迪奧的後頸上;迪奧因此而渾身僵硬,幾秒過去後,他依舊沒有得到任何解釋。

是承太郎終於放棄隱忍、想將波紋注入他體內了?還是承太郎又有某種他無法看透的意圖?或是承太郎——

 

「迪奧……你的手。」

迪奧回過神,放開了承太郎的右手,原本被失控的力道捏緊的部分開始充血泛紅,沒有用波紋療傷的話,隔天或許會浮現出青紫的指印,然而承太郎放在迪奧頸部的的左手沒有任何顫抖。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了……曖昧不明的觸碰與偶爾鬆動的神情,不經意地傳遞出某種真假難辨的訊息。

 

『如果你命令我的話,我會說的。』承太郎曾經有幾次這麼說。在人身自由已經被掌控的前提之下,承太郎顯然也沒把話語權看的太重。

即使如此,迪奧也沒有真的做出命令——他所著迷的並不是空有形體的雕塑,而是有著獨立思想與人格的生命,如果濫用威脅逼迫對方做出過多違心之舉,無異於從最細枝末節的部分開始摧毀承太郎。

再者,若是他真的必須要靠他人的違心之論才能自我滿足,那未免太過可悲。

 

那是他親手布置的假象,一切本就是建立在口頭契約以及威脅之下,是承太郎不得已而為之的妥協,所以即使他們之間的隔閡彷彿已被默契取代,他也不應該被迷惑。

那麼,承太郎彷彿回應一般的舉止又該做何解釋?意識深處那個骯髒而脆弱的自己如此叫囂著,這讓迪奧難以忍受。

那只是某種愧疚感罷了,即使是在這段被脅迫的關係之中,承太郎依舊會因為利用他人的感情而感到不安。他無法理解這種心態,但那是他從觀察中得出的答案……至少,這個答案比「承太郎願意接受他」更有說服力。

 

口中殘留著甘美的血液,此時對感官的衝擊卻遠不及後頸溫暖的輕觸。

承太郎偶爾會主動親吻他、會對他的話語產生動搖、願意和他分享那些無足輕重的瑣事……他應該就此滿足嗎?

他早已超越了人類,卻依舊受制於人類貪婪的天性。

 

飛蛾渴慕星辰,如同夜晚追逐白晝。

如果向著璀璨的夜空伸手,在星辰被手掌遮蔽時收攏五指,那一瞬間就彷彿抓住了閃爍的恆星——就只是那種程度的自我欺騙。

 

鮮血不再湧出時,迪奧撐起了自己的身軀。

承太郎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又像是在望著遙遠的他處;就算真的直視著他、像是試圖了解什麼,動機大概也和研究猛獸習性的獵人一樣。

 

如果注定求而不得,迪奧就絕不容許自己用卑微的醜態乞求他人的施捨,因此即使他無可救藥地嫉妒著承太郎在乎的人,他也會繼續用最不惹人厭的頻率有意無意地向承太郎提起他的家人,以支配者的角色奪取一切——那些無可奈何的服從、僅限於肉體上的親暱以及無須言語的默契。

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他一直都是這樣活下來的。

 

屬於人類的手掌因重力而滑落,觸感和溫度還留在原處,但微涼的空氣很快就會將僅存的一切殘忍地帶走。

不……一點都不殘忍,那是物理法則所導致,理所當然。

流星尚有可能在燃燒殆盡前落至地表,化作黯淡無光的石塊,但天空中閃爍的星星不同——錯亂的愧疚僅限於愧疚,不會變質也不會混淆。

 

群星東昇西落,隨著天體的運行而改變,光芒終將從指縫間逃逸,即使是極圈的永夜,也必須迎來白晝。

 

 

即使如此,他依舊將手伸向夜空。

 

 

「……晚安,承太郎。」

 

 

(Whale Falling , End)

(同人文章索引)


文中沒細說的設定

1.承太郎的睡眠習慣:如果是在睡前兩人就靠在一起的話 (例如不可描述的事之後),承承會比較難入睡,但還是可以睡著;如果睡前是分開的話,屌爺不管用本體或替身靠近承承都會被嚇醒,十年以來沒有變

2.承太郎的西裝照:沒有說的很明顯,是喬魯諾寄給迪奧的,父子維持著不遠不近的微妙關係;喬魯諾知道兩人同居,但是對承承的了解不夠深入所以沒有意識到承承是被脅迫的……又或者是稍微意識到但並沒有深究,畢竟喬魯諾對於承承或親爹都不熟。如果有朝一日承承能脫離控制,其中應該會有喬魯諾的幫助

3.徐倫的對象:是安納蘇,雖然是屌爺存活世界線,但為了劇情需要還是發生了類似石之海的劇情,最終大家都活下來了;這個世界線中安納蘇要是犯錯的話……老婆會不開心,老婆不開心的話岳父大人也會不開心,想當然爾岳父大人的男朋友 (?)也會不開心,總之自求多福吧安納蘇

4.普奇:劇情需要所以我無視了神父。本命之仇不共戴天,我絕對不會原諒神父,絕對、絕對、絕對……

5.迪奧的別墅:承承在全世界跑來跑去,但整體來說還是在日本和美國住的比較多,在日本的話優先回老家住、在美國的話優先去找外公,剩下的時間會和迪奧住一起;別墅是有傭人的,至少有廚師。

6.岸邊露伴:我不確定原作中露伴有沒有這麼好說服 (沉思),總覺得露伴更加的那啥……「我拒絕」(?) 總之如果覺得露伴變得沒那麼尖銳,當作時間的淬鍊吧,畢竟這時的露伴也37歲了

7.承太郎的前妻:沒有設定名字,正篇中只在離婚的記憶中登場過,在這邊把腦補的印象補完,大概就是開朗活潑又獨立自主的女強人,所以才不太能接受承太郎的隱瞞;另外,在我的腦補中,承承是被追的那個

 

後記

好der番外結束,正篇著重描寫承承的糾結,番外是屌爺的糾結

如果承承的糾結是「明明討厭卻不能真的表現出討厭 (不然家人會死)」,那屌爺這邊的糾結就是「其實很喜歡但不能表現得太喜歡 (不然自己會死)」吧;順帶一提,因為這篇的屌爺,是真心實意地喜歡承承,喜歡到不忍心傷害承承想保護的東西,所以承承的糾結是屌爺有意營造的假象,但屌爺的糾結……是真的喔,至少我覺得五六部承都不會手軟

嘛,雖然我試圖寫出浪漫的感覺,不過這僅限於同人喔,現實中如果有屌爺這樣的人,那叫做是恐怖情人,幹這種事是犯罪喔,好孩子不可以模仿 (欸)

感情這檔事本來就沒有付出多少收穫多少的概念,喜歡一個人、對他好、為他付出,不代表對方一定要有所回應 (如果是被當工具的那種另當別論

 

以下是我自己打的過程中陸陸續續在揣摩的東西,會扯到我自己對角色的解讀以及妄想,所以如果想靠自己的感覺理解這個cp的話,可能不要看會比較好

 

雖然兩人相處方式很微妙,但其實這邊的屌爺行動準則簡言之就是「得不到你的心靈至少要得到你的身體」,這種模式滿常見的,但在我看過的作品中這種「得到身體」的行為好像很容易同時帶著疼痛,因為被強迫的那方會有肢體上的反抗所以基本上都不怎麼和諧,到最後會變成綑綁監禁下藥等等會被警察抓走的情境

至於為啥這邊不會變成那樣,一方面是承承本身也很剽悍,而且是包含武力、財力、人脈還有社經地位,全方位的強 (簡言之就是屌爺沒辦法強行種肉芽也不可能直接把人消失掉);另一方面是我寫的屌爺好像情商高到有點OOC的地步……呃……我想屌爺被幹掉兩次應該多少會有點長進啦,多多少少……吧?

懷抱著「你怎麼可以不愛我」這種心態的話,被拒絕才會有過激舉止,然而這篇的屌爺從最初就無可奈何地接受了「初戀對象300%不會喜歡自己,就算喜歡上了也絕對不會接受自己」這樣憂傷的結果

屌爺在原作中沒有常規的感情線,我覺得他一百年中最接近戀愛的情感是對喬納森的執著,所以這篇就是我的個人解讀了 (攤手

 

在JOJO中,迪奧是我僅次於承承喜歡的角色,所以我想保持他的傲慢,讓他用傲慢的姿態給予自己的愛,而不是卑微地渴求心上人的注意;所以這篇的屌爺絕對不會命令承承「說你愛我」或是「把戒指戴上」,算是某種底線,畢竟就算承承真的說了這些,也只是沒有意義的謊言

我不確定原作中的迪奧有沒有渴求過別人的愛,可能在故事開始前有吧?但從觀眾的角度,迪奧初登場就是個獨立的孩子,不會去期待別人的幫助或善意,想要的一切全都自己動手搶……但有些東西是搶也搶不到的就是了

如果可以我想在另一篇多就屌爺的童年做描寫…這邊先這樣吧

 

最後,關於承承的摸頭……一個摸頭,各自解讀,我也不知道呢,其實寫完這篇文我覺得我還是不懂承承

露伴不懂承太郎、承承的前妻也一度誤會,整個故事中最理解承承的居然是屌爺,這點讓我感到些許的諷刺……(這是D承文沒錯,不過對我來說CP並不全等於愛情)

 

總之以結尾來說,兩人的狀態會持續到1.屌爺失去絕對的實力2.承承在意的人都平安終老且死亡

至於在那之後承承會怎麼選擇……認真思考這個就不太浪漫了……

但我還是思考了一下 (?

要嘛是看在屌爺癡心一片(?)的情況下以吸血鬼的身分繼續陪著屌爺

要嘛就是貫徹著最初的覺悟,拖著屌爺一起死吧;如果承承有這個意願我覺得成功率挺高的,畢竟承承還是人類時就逆天了,變成吸血鬼的話……我不覺得屌爺幹的過承承

前者多少還有點浪漫啊後者這個……難說

嗯……還是說有人想看那個童話一般的「可能性」嗎?

那個自私自利的吸血鬼、承太郎眼中那個渴求著愛的孩子,你們覺得他可以得到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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